《環工技師簽證改革系列報導 IV 》

審查制度障礙重重，技師如入壓力鍋

文 / 張世鋒

§ 說明 §：環境工程技師公會在2013年3月份，為強化技師會員對環工簽證改革之共識，於各地所舉辦之「環境工程技師簽證改革座談會」。本系列報導，主要是依據座談會現場環工技師們之發言而重新整理與編寫。本文為3月23日桃園場座談會之內容。

和許多工程專業領域的技師一樣，環境工程技師在進行簽證業務時往往夾在主管機關和業主之間，就像三明治裡的餡料，承受著雙向的巨大壓力。在此過程中，技師們為了兼顧環保法規與產業發展而努力不已，但事業主圖的是效率、主管機關則要求有效控管，雖說當中有本質上的衝突，但絕不應像某位執業多年的技師所說的那樣，「這一行的怨氣，三天三夜也講不完！」

怨氣從何而來？說穿了，就是不合理制度連環壓迫所形成。

表格繁複低效‧技師耗盡心力

就制度面而言，環工技師在執行簽證送審前，就要在繁複又無意義的表格堆中進行奮戰。據了解，單單是在執行簽時的簽名蓋章與備妥相關證件，就要耗費不少人力與精神。一位技師說，「簽證時，不僅正本封面要蓋章，每一面內頁也要蓋，連每一件副本也不能例外…。」除了簽名蓋章讓技師很頭大外，各種不見得與簽證直接相關的資料，也要投注大量人力與時間來作業。

技師指出，不僅檢測公司的證件要完整附上，評估調查等各種人員的證件、各種相關報告也要檢附。這讓技師大嘆，「這些都和環工專業技術無關嘛！」

 照片：桃園場座談會現場

所以不少技師對於這種「低效」表格，不止感到無奈，也覺得制度設計毫不尊重環工技師的專業見解。一位技師表示，這樣的表格設計應該要徵詢技師的意見，讓表格設計和環工工程實務結合起來，如此才能使得表格具備專業性。但現行制度不但沒有徵詢技師，就連表單填寫的標準也沒有告知，技師覺得主管機關的做法對於環工技師並不尊重。

公會楊理事長表示，先前在95、96年公會進行簽證審查時，也仔細討論過表格的問題。楊理事長說，「公會花了滿多時間在討論表格修改，我記得，當時很多理監事都利用晚上來開會討論，希望把表格內容調整到最合理的程度。」無奈的是，當公會對主管機關提出相關建議時，主管機關並沒有採納，使得公會理監事們的努力就此石沉大海。

標準不合常裡‧政策效能打折

簽證制度的另一個核心問題，就是審查標準，其中包含審查的標準與合理性問題。技師指出，目前各縣市的審查的標準都不一，甚至在同一個縣市，只因為審查人員不同，審查方向跟專業性見解也都天差地別。一位技師提出自己的經驗表示，在功能測試時曾有審查人員要求他，一定要每個小時對機台進料進行溫度、壓力等紀錄。技師聽聞後心裡頓時一沉，心想：「太離譜了，這個光紀錄就好，都不用工作了！」

此外，技師們對現在局部縣市對於「功能測試」的新規定，亦備感困擾。據了解，新規定除了水質檢測，還要進行水量檢測，規定看似合理，卻因為審查人員的認知與標準不同，反而讓技師們不知如何面對。技師抱怨說，「光是水量的檢測，因著承辦人員不同，就呈現很多不同的說法…。」

甚至本來立意良善的政策，卻因為執行標準不合理，造成了政策執行大打折扣。一位技師舉例，政府近來鼓勵廢水回收再利用，但卻規定要先裝設三、四個水表，來記錄廢水回收量。也因為如此，讓一些事業主因為要做繁複的紀錄動作，打消了廢水回收的念頭。技師指出，一些事業主向他建議，是否可把書面申請詳細登載即可，這樣他們會比較有意願做廢水回收的動作。

 照片：技師訴說環工技師簽證問題的種種

讓環工技師們飽受巨大壓力的，主要關鍵是審查時間太過冗長，動輒就超過半年、一年，讓技師在業主面前難以交代。「執業超過三年以上的技師，都有這樣的一個痛…。」一位技師語重心長的這樣形容，他表示，事業主進行開發或研發也都會有資金和市場上的壓力，一旦審查遙遙無期，業主的壓力便轉移到技師身上，壓力累積久了就凝結成技師們心裡的痛。

 

審查時程過長‧延誤企業發展

 

一位技師指出，現在環工簽證掛件進審查單位，幾乎都要一個月的時間，審查單位的審查意見才會批示下來。技師們最常聽到的，莫過於就是業主口中常說的，「怎麼會那麼久？」業主也常因此質疑技師，是否有盡責去和跟環保局溝通。甚至於「你多久可以幫我辦下來？」、「許可證裡的哪一個時間會花得最多？」、「有什麼辦法可以縮短時間？」、「到底有沒有辦法？」、「要不要再花一點錢？」這些一連串業主的質疑，宛如一道又一道的難關，讓技師們幾乎無法克服。

其實上，事業主這種時間考量，有時不見得只是資金壓力所致，很多時候，「時間」是業主和市場競賽的最關鍵因素。技師舉例，曾有半導體企業在研發產品時，花了兩年的時間，但因為市場競爭激烈，研發兩年的產品推出市場，卻只在市場銷售了兩個月就下市。該技師進一步指出，如果企業的工業空污許可申請就超過兩個月，那麼很可能產品還沒研發完，產品就已經不具備價值。企業追求時效，一般而言，也是著眼於市場的生存壓力。

但不論是審查標準不一、審查時程過長，很多技師都認為，這些其實都歸因於現今委外審查人員的專業度不足。環工技師們都很清楚，受委託審查單位的第一線審查人員多半年輕、沒有相關工程實務經驗且大都沒有環工技師執照，這是現在審查人員普遍的寫照。針對這個現象，一位資深技師透露，這主要肇因於審查委外發包制度使然。

委外發包問題多‧應由技師來審查

技師舉例，如果2010年的委託案招標金額是2800萬，因為競標的關係，顧問公司可能以2600萬標得此案，但隔年的招標金額就會以2600萬為基準。長此以往，簽證委外審查金額越來越低，就造成了顧問公司因為經費限制，只能找工作經驗不多、沒有技師執照的年輕人來執行實質審查。但影響更嚴重的是，在招標金額下降、工作量卻絲毫未減的情況下，讓許多年輕審查人員萌生退意、另謀他職，因而審查人員的經驗也無法有效累積，讓簽證審查者始終「菜」味不減。

 照片：楊理事長回應各項問題的可能解決辦法

且由於專業度不足，審查人員所簽寫的審查意見，有時甚至違背專業、引發操作的問題。但若案件在被審查人員更改設計後，一旦被抽查不過，其責任卻要歸屬在技師身上，因此有些技師只能靠「留證據」來自保。一位執業超過二十年的技師建議，技師在工作底稿上，應多做一些自我保護的動作。技師指出，一定把整個過程寫得很清楚，即便有時會引來主管機關的關切也要做，不然未來發生了問題，環工技師只能百口莫辯。

有鑑於這種委外審查發包制度，技師建議主管機關應趕快做一個檢討，否則，有時不是委外審查單位主觀上不願意採用專業審查者，而是委外單位在無利可圖的狀態下，也只能讓這種狀況持續。也有技師提出，應該仿造建築、土木的協審機制，由專業技師來擔任審查者，這樣就可以讓公會派任具有專業經驗且資歷較深的技師來審查案件。

若是如此，技師們希望，在審查過程可以直接和審查技師來溝通，以專業對專業來做深入的討論，這樣才能讓審查具備對等、專業與效率的各種實質意義。「不是跟這一些大學畢業一兩年的審查者溝通，那個真的是有理講不清。」想到常遭遇的情景，一位技師還是不免抱怨。所以不僅要專業技師來審，還要經驗豐富的環工技師來審，技師認為這才會提升整個環工界的水準。

楊理事長回應，95、96年在執行水污審查時，建立了台北、桃園、台中、高雄幾個審查中心，當時有規定初審技師、複審技師各兩年和五年以上的資格限定。未來若是可以比照辦理，審查技師的各種專業和資格設定，可以進一步的制訂更符合環工專業的審查人員資格規定。

整體而言，目前技師們因著簽證制度的各種問題，技師們宛如處在壓力鍋中，飽受各種壓力的折騰，這絕不是環工技師當初選擇這份職業始料能及的。正如一位技師所言，「會選擇以環工技師作為職業的人，對於環境保護，都有一定程度理想性的堅持。」所以是不是讓這些原來擁有高度理想性的專業技師們，撇開一切執業障礙、更順利的走下去，或許是主管機關應該好好正視的問題。